讲述‖杨满福

图文‖大众风华

我出生于川陕交界秦巴山区的一个旱山村，年轻时正是70年代，全大队都知道我叫“杨哈儿”，就是傻子的意思，有人说我这孩子废了，怎么净干傻事？

的确，我年轻时干了三件让人哭笑不得的傻事，差点把我爹气死。

第一件傻事是“吹气球”。

怎么说呢？这事有点难以启齿，太羞人了。

记得那年我大约五岁的样子，还没上小学。

有一天我和院子里的四五个小伙伴在我家玩躲猫猫的游戏，爬到床底惊奇地发现了几个乳白色像气球样的东西，我拿来一吹，果然是“气球”。

于是我给每人发了一只，一边欢欢喜喜的吹着它，一边蹦蹦跳跳的到了生产队集体劳动的地方，我想告诉爹：今天运气真好，捡了好多“气球”。

当时爹娘正和几十号人在地里除杂草，爹问我在哪里捡的“气球”？我说在家里床底下。

爹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一群社员嘎嘎嘎的笑出了鹅叫声，还说‌：“老杨，你儿子太聪明了...”

爹气得一把抢过我们手中的“气球”撕的稀碎，顺手掐断一根桑树枝枝对我就是一顿毒打，把老子打得双脚直跳，撒腿就往回跑。

直到上初中老师讲了生理课，我才明白当年爹为啥打我，原来那“气球”是成年人的玩具，真他奶奶的“臊皮”。

第二件傻事是“放干稻田抓鱼”。

10岁那年，土地已下放到户，我家也种了水稻。

7月初，我家水稻刚刚抽穗扬花，那天我割牛草发现田里有鲫鱼，一下就勾起了我的兴趣。

于是我放干水抓了好几斤鲫鱼，兴冲冲往回赶，这下一家人要打一顿牙祭了。

爹问我在哪抓的鱼？我说在自家稻田放水抓的。

爹急得马上跑去，一看果然是我家稻田，他脸色一黑，抓起黄荆条子就是一顿毒打，打完不解气，还饿了我两顿饭。

爹说今年这田谷子肯定“卵得冰浸”没球得收成了，全家人吃狗屁呀？果然收割时空壳多，少收300斤谷子。

长大后我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旱山村老天爷下雨少，稻田缺水就会减产。

第三件傻事是“铲掉庄稼种杂草”。

从13岁读初中开始，我找到一个赚钱之道，就是利用假期挖“麻芋子”卖，这东西又叫“半夏”，是一种中药材。

到我高中毕业时，靠这个我已挣了12块钱。

后来我两次高考落榜，就安心回家当了农民。

我寻思着，种粮食只能解决温饱，但赚不了钱，种半夏还能赚钱。

于是我偷偷找到家里在山上的比较偏远的一块玉米地，悄悄铲掉玉米苗，种上了野生的半夏苗。

可不到半月，就被爹发现了，他气得把我的半夏苗全部连根拔起，堆在一起用锄头全部捣碎，一边捣还一边臭骂。

“都把这个当杂草，你却把它当个宝，你说你是不是个哈儿？败家子？”

这事被邻居知道后，一传十、十传百，社员们见到我就笑，说我脑壳被门夹了，书读傻了，不种粮食种杂草，纯粹一个“哈儿”。

就因为我干了上面这三件傻事，从此他们都叫我“杨哈儿”了。

爹铲除​了我的半夏苗，却并没有让我死心，因为这东西能卖钱，有钱就有动力。

那时半夏的收购价格由70年代的1斤5角，涨到了80年代的1斤2元，优质品种更贵，医生说那种生长在溪沟旁、田埂边的半夏品质最好。

所以，只要我把农活干完，就去山上挖野生半夏，爹也管不了我。

我天没亮就起床，吃完早饭再带几个玉米饼子、一壶水、一根打蛇棍就上山了，直到下午太阳落坡才往回赶，一天能挖4~5斤，能卖近10块钱。

最初我挖的半夏卖给供销社，也只有他们收购。

后来不知怎么的，由于我的货品质好、疗效好，名声传出去了，一些乡镇街道的中药铺和农村卫生室的赤脚医生主动找我要货。

其中，有一位离我家较远的飞龙镇中药铺医生向全海，东拐西弯的打听到我，他最喜欢买我的半夏。

因为他家祖上是中医世家，医术高明，非常讲究中药的品质和疗效，所以来看病买药的人络绎不绝，每天都忙不过来。

收购半夏的工作是他女儿在一手操作，每次我去交货，别的人他都要亲自检查，怕里面掺杂使假。但他见到我来交货，叫女儿直接放行，不用检查。

我问他女儿为什么你爸不检查？

她悄悄告诉我，我的货颗粒大、泥土少、洗得净、晒得干，主要是药性特别好。

向医生的女儿叫向春燕，17岁的样子，比我小两岁，长得很好看，那白牙、那酒窝，粉嫩的小脸儿能掐出水来，更别说那一眨一眨的黑眼睛，见了一次我就再也没有忘记。

可惜美中不足——她是一个跛子，走路一瘸一拐的，算残疾人，据说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

因为身体残疾，她跟我一样，读完高中就没有再继续上学了，跟着她爸学习中医，准备以后当医生。

就这样，我经常去她家交货，双方也逐步建立起了信任，向医生给我说这种野生半夏有多少他收多少，还主动把价格涨了起来，1斤按2.5元算，特别好的按3元算。

数着一张一张的钞票，愉悦的心情难以言表。

这世界什么最让人开心？肯定是赚钱噻。

但对于我来说，除了赚钱以外‬，我还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就是利用交货的机会，可以看看向春燕这妹子，只是不好明说。

每次去交货，我都会给她带一样山里的稀奇东西，比如初夏的桑果子，秋后的野柿子，冬天的野酸枣，味道都很特别。

她见到这些东西显得异常高兴，您要说我是主动讨好她也行，就不知道她是否明白我的心。

交完了货，忍不住要和她摆几句龙门阵(闲聊)，聊的话题也比较广泛，读书时喜欢哪门课？哪个老师最好？以后有什么打算？等等。

聊着聊着，我俩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时光飞逝的感觉，如果不是我急着要赶路回家，聊几个小时都有话说。

虽然她走路时一瘸一拐的，但坐在凳子上或趴在桌子上特别好看。

夏天她总爱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婀娜的身姿...，在回家的路上总是在我脑海里浮现。

第二个目的就是想骑一下她家的自行车，那是她爸下村看病用的，我从来还没骑过。

在那个年代，买一部自行车要180块钱，相当于干部半年的工资，所以拥有一辆自行车，就像现在有一部宝马那么神气。

当时我想，如果把这辆自行车骑回我们山村，不知要惊呆多少村民，不知有多少小伙伴羡慕我。

有一天，我交完货跟向医生说，都是熟人了，你能不能把自行车借我骑一下？就在你家院子里，不走远。

他怕我把车子摔坏，但又不好拒绝，说了一声你试试吧。

我这人模仿能力强，才两个小时我就掌握了骑车的诀窍，慢慢可以骑着在院子里面转圈圈了。

临近中午，向医生被镇上一个人叫去看病，把自行车骑走了。

向春燕她妈留我吃中午饭，她说反正向医生去看病，饭也吃不完。

我脸皮薄，有点难为情，宁愿到镇上馆子吃碗面，也不想在她家吃饭。

我看了一眼向春燕，她说我妈留你吃饭你就吃嘛，熟人熟事的莫客气噻。

吃饭的时候，她妈跟我摆起了龙门阵。

她问我们山里有没有水源？粮食收成如何？家里有几口人？兄弟姊妹都成家没有？

本来不想回答她这些问题，但是端着碗吃人家饭我也不好拒绝。

最后她还问我有多少岁了？有没有相亲？喜欢什么样的女娃子？

我耳根子一下就红了，从来还没有外人问过我这些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手也有些发抖，筷子差点掉地下。

我说才19岁...还没有相亲...至于喜欢什么样的...我还不清楚。

向春燕在旁边提醒她妈，人家不愿意说，就不要问了嘛。

看到我急得结结巴巴、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妈哈哈一笑，没再往下问了，叫我多吃点饭。

吃完我道一声谢，转身就跑了，不想多待一秒，怕她妈继续问这问那的。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几年一晃而过，我也25岁了，像我这年龄在村里早就结婚生子，可我还是“案板上的擀面杖~光棍一条”。

爹娘着急了，一天天的只要有空就在我耳边喳喳哇哇说相亲的事，我也能理解，因为我是家中的独子，传宗接代的任务还在我肩上。

他们也托媒婆给我带了好几个姑娘见面，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长得一般的，姑娘都比较实在，一来就看我家的房子好不好、柜子里粮食多不多、猪圈里有几头猪、家里的土地在哪里，却很少跟我说话，即使说话也是问我能背多少斤粮食？饭量大不大？

我好歹也算个读书人，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所以一个也没看上。

其实我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只是不好告诉我爹娘，怕他们接受不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是一个残疾姑娘。

还有，那时我也不确定，向春燕到底有没有对象？定没定亲？

我也没找到机会⁣问她，每次交货我都想问她，可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

再加之我跟她家比较熟，还吃了她家的饭，觉得不好意思对她“下手”，怕她爸妈骂我臭不要脸的，哎...就这样犹豫不决。

终于，我逮住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是立秋后的一天，我送货去时她爸妈到镇上走亲戚去了，只有向春燕一人在家，更幸运的是他爸的自行车也在院子里停着。

“杨大哥，我好想骑一下自行车，但我爸怕我摔倒一直不准我碰，今天车钥匙正好在家，你能不能带我在外面逛一圈？”

“嘿嘿，那好啊！我也好久没骑了，正想骑一下呢。”

我轻
轻把她扶上后座，准备骑上车到附近的马路上转一转。

说是“扶上”，其实是我双手把她抱上去的。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亲密接触一个年轻姑娘，她双手把着我肩膀，我一只手搂腰，一只手抱腿，轻轻把她放在后座上，她身体软软的像一团棉花糖，散发出一种特别好闻的香皂味儿，那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我叫她坐稳了，最好抓紧我的衣裳或者抱着我的腰，我要开始骑车了。

那时我骑车的技术已相当成熟，速度把握得也好，绝不会摔倒，即使摔倒我也会奋不顾身的扑下去当她的肉垫子。

我们边骑边说话，她很享受的样子，骑着骑着她竟然倒在我后背上，我有种触电的惊讶，接着一股热流浸湿了我后背的衣裳。

原来向春燕在流泪，我问她怎么了？

“杨大哥，你不知道，我今年都23岁了，同学都已成亲，⁠没成的也定亲了，而我现在无人问津，连媒婆都不上门了。”

我说不可能吧，你们住在街上的人条件那么好，你爸还是医生。

“杨大哥，我实话实说，有两个男娃到我家来，老远见我走路一瘸一拐的，还没走拢院子就摇摇头，转身就跑了，听媒婆说他们担心我以后干不了农活，娶回去是个累赘。”

“其实，我跟爸爸学中医多年，又参加县中医培训班拿到了乡村医生资格证，以后靠这个就能生活，根本不需要去种地，可那些人总是不相信我。”

“我爸妈今天其实不是走亲戚，肯定又是去托另外的媒婆，帮我介绍对象。”

“杨大哥，我担心如果我嫁不出去，以后我爸妈老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咯？”

听了向春燕的诉说，我叫她别哭了，不如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在一棵大黄角树下面，我俩待了一整下午，说了很多掏心掏肺的话。

我原以为她已经定亲了，结果没有。

她原以为我已经定亲了，结果也没有。

我说，春燕妹子你咋不早说呢？

她却反问我，你也没问我啊？

我说妹子，其实我早看上你了，怕你嫌我家穷所以不敢问。

她说杨大哥，其实我也觉得你挺诚实挺关心人的，怕你嫌我是个跛子所以说不出口。

如果那天不是骑自行车出来溜达，我俩这辈子可能就此错过。

接下来，我俩越谈越投机。

我们彼此...反正...总之，双方互相都觉得对方很满意，当天甚至还许下了诺言。

我给她承诺：虽然你身体有点残疾，但我保证一辈子海枯石烂不变心。

她给我承诺：虽然你家在山上，但我保证改变你家的面貌，忠贞不渝。

我们还商定，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各自的父母。

带着满心欢喜，我把她抱上车后座往回骑，因为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走路往回赶。

到了向春燕家的院子，她爸妈早就回来了，笑眯眯的看着我俩却并没有责怪我们，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就像做贼似的有一种犯罪感。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们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她爸问我，车好骑吗？

我说太好骑了，骑起来太带劲了！

没想到她爸作出了一个令我十分意外的决定——

“你回去还远，把车骑走吧，记得下次交货时把车骑回来。”

这简直太让我高兴了，一路上我飞快的骑着自行车，爽啊，真洋盘啊！

到家后，爹娘见我骑了一辆“洋马儿”回来，吓一大跳，问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偷的？

我说哪敢呢？

吃过晚饭我本想告诉下午发生的一切，但还是平复一下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第二天再说吧，于是我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中午，我把和向春燕相好的事告诉了爹娘，本以为他们会高兴。

可没想到，爹先前的笑脸逐渐收起，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变黑，还把烟锅子在桌上使劲敲了几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你硬是个杨哈儿啊！四肢健全的姑娘你看不上，偏偏找一个残疾人，亏你想得出来哟，我坚决不同意！”爹首先说话。

“儿呐，不是娘说你，你娶个残疾人回来干啥子嘛？以后山坡上那么多活路，她怎么上去干嘛？”娘也发话了。

我知道爹娘是一片好心，但我就是喜欢向春燕，脑子里总是她的影子。

况且向春燕只是腿部残疾，其他地方都很健全，也不影响传宗接代。

可爹是个“咬卵犟”，他始终坚持以后下一代也会得小儿麻痹症，也会是个瘸子或跛子，坚决不同意我再和向春燕交往。

唉，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更离谱的是，第二天早上爹趁我睡着，直接把我锁在了屋里，看来他是铁了心不让我去找向春燕了，简直就是法西斯暴行。

只是，他在屋里放了几个煮鸡蛋、几个玉米馍馍和一碗水，怕我饿死。

爹的做法把我彻底惹“毛”了——你不准我出去，我给你绝食，如果没有了我，我看你杨家怎么传宗接代？

我说到做到，真的一整天没吃饭。第二天我实在饿得没法，也只喝了口水，并且开始在屋里大声呼喊：“打到法西斯！打到暴行！”。

屋外路过的村民也不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大事，都以为这家的“杨哈儿”又疯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我整整饿了两天，娘文化低又怕出事，她可能把“法西斯”听成了“娃想死”，吓得赶紧去搬我大舅过来劝我。

大舅过去是大队会计，还当过代课老师，算个文化人。

他到了后，爹以为搬来了救兵，却没想到大舅反而把爹劈头盖脸教训了一顿。

“妹夫，你简直无法无天，这是犯法的，干涉人身自由和婚姻自由，弄不好要抓去坐牢，快！赶紧把人放出来，其他事情好商量。”

大舅听了我和向春燕的事，讲了几句很有说服力的话。

“好事啊！好事啊！我们这个旱山村，自然条件差，缺医少药的，好姑娘都不愿意嫁过来，向春燕是医生，嫁过来正好，她根本不需要去地里劳动，就凭她的医术就能养活自己，甚至养活一大家人。”

“妹夫、妹妹啊，你们这个思想还需要改造，要懂科学，如果向春燕能嫁过来，这是你家的福气呀！你家祖坟都要冒青烟！”

听大舅这么一说，爹娘好像“戴着眼镜揭锅盖~恍然大雾(悟)！”，但又半信半疑，只是脸色好看多了。

还是大舅厉害呀，讲话头头是道，几句就把爹娘镇住了，后面的事情，也就顺利多了。

不久，我和向春燕决定正式成亲。

从那天起，一直连续几年，向春燕干了好几件轰动我们山村的事情，件件都令爹娘和村民惊喜、意外。

第一件事，向春燕家不要我家一分钱彩礼，陪嫁的东西却让人羡慕不已！

成亲那天，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排了小半里路，相当有排面。

最厉害的是她家陪嫁的东西，让人叹为观：永久男式自行车一辆、凤凰女式自行车一辆、电风扇一台、黑白电视机一部、收录机一部，还有八铺八盖等等若干，这些东西本该我家置办，但她爸说不让我们出钱，所有花销全都由她家承担。

山里人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稀奇贵重的东西，在当年足以让人震撼，一个个眼睛睁得像麻将的二筒，让人羡慕啊。

向春燕说，她爸妈就她一个独生女，身体又有点残疾，所以对她特别好，还担心她到了我们山区吃苦受罪，所以要把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让那些最早看不上她的人羡慕嫉妒后悔死，同时尽可能多准备些现代化的生活用品，让她在我们这里少受些罪。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老丈人知道我喜欢车，他在给女儿准备嫁妆的时候，也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我特别意外、特别激动，让我记得他一辈子的好，试问天下哪有这么好的老丈人？

第二件事，向春燕用陪嫁钱给我家造了一栋两层的楼房，让村民开了眼界！

我们刚成亲一个月，她就提出要造一栋新房子，钱由她出，我当时以为她开玩笑的。

结果她认真地说：“哈儿呢，我当初跟你有个承诺，就是要改变你家的面貌，你忘了吗？”

有钱真好办事。

接下来从批手续到准备开工只花了半个月时间，又用了两个月时间，房子就造好了，是一栋两层楼的土木结构川北民居，上下一共有12间房，面积很大。

造房的所有开支和管理，都是向春燕一手经办，她说这房子不仅是改变我家的面貌，以后还有重要用途。

当爹娘和村民看到新房子都傻眼了，八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对向春燕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也不知道向春燕花了多少钱，估计不少于2000块吧。

爹娘现在才明白，当初阻拦我们的婚姻，是多么愚蠢和无知。

第三件事，向春燕用陪嫁钱请人打了一口水井供群众使用，村民们拍手称快！

80年代，我们这个旱山村经常遭遇干旱，不仅庄稼减产，人畜饮水也很困难。

那时向春燕姑父正好在县水电局工作，她通过这个关系打听到水电局有一个抗旱打井队，能够把山里的泉水打出来。

经过打井队工程师现场勘测，找到了一个山脚下的老泉眼，工程师说如果打通这个泉眼，保证干旱三年都有水吃。

果然，打井师傅用机器一钻，才钻到8米左右，一股碗口大的泉水喷涌而出，从此，大半个村群众的吃水问题解决了，村民们无不拍手称快。

打井总共花了近200元，全是向春燕给的，讲真话，我土生土长的都舍不得花那钱干这事。

她却说：“哈儿呢，做事不能鼠目寸光，以后这个水井还有大用处的。”

第四件事，向春燕在我家楼下开了医疗卫生室，方便群众看病，村民们赞叹不已！

早在1982年，向春燕就取得了乡村医生资格证，她在父亲那里也学了不少中药方子和祖传医术。

她除了能看头痛脑热等一般小病外，特别擅长白喉、扁桃体发炎、咽喉肿痛等喉科病，药到病除、立竿见影。

具备了这些条件，向春燕很快就在我家楼下开起了卫生服务室，那些药品、器材都是从她爸那里直接搬过来的，虽然差点把她爸的中药铺搬空，但老丈人高兴啊，女儿能独当一面造福社会了。

向春燕知道山里人穷，所以很多项目都不收钱。比如小孩夏天最容易长脓包，有的都灌脓了才来，我看她涂一点碘酒，然后麻利的用手术刀片切开挤出脓血，包上药棉就算完成了，像这样的都不收费，她说又没消耗什么，刀片用开水煮了还可以用。

即使收费也只收药物成本，像上面这种要开点消炎止痛的西药，也就两分钱，顶多八分钱，农民也承受得起。

我说她这是“脱了裤子放屁~白费劲”，一分钱都不赚？她却说：“哈儿呢，做事要看长远，以后就知道了。”

向春燕的做法受到村民们的连连称赞，都说我“杨哈儿”找了个好婆娘，还说我爹找了个好儿媳，爹听了赞美的话，一副老脸笑得稀烂，走路都晃着脑袋、哼着小曲。

第五件事，向春燕给我家生了一个健康孩子，我那固执的爹被无情“打脸”！

这是我们成亲后第二年的‍事情，向春燕诞下一个非常健康的男娃。

孩子刚满一岁，顺利学会了走路，而且走得非常稳健，一切都很正常，并没有爹天天担心的小儿麻痹症。

爹见到孩子，再也绷不住那副老脸了，他太稀罕这孩子了，抱着就舍不得松手，天天一有空就抱着小孙子，从这一户串到那一户，从这个山湾走到那个山湾。

从爹的表情我能看出，小孙子的健康成长对爹是无情的“打脸”，想当初他曾坚决反对我们的婚姻，现在却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不过我从没“翻旧账”，谁叫他是我爹呢？

除了向春燕做的这些事外，不得不说说老丈人鼓励我们种植野生半夏、发家致富的故事。

老丈人虽然是个乡村医生，却知道很多外面的事情。

80年代他预测国家会大发展，各医疗机构对野生半夏需求量很大，未来一定有前途，他说我们山村的自然条件非常适合发展，可以试着人工种植。

果然如他所料，后来优质半夏的需求量不仅增长迅速，价格也一路飙升。

于是我们从1988年起对野生半夏进行人工繁育，承包120亩荒山荒地规模种植，发了大财，十年时间挣了上百万。

在发展过程中，我们也经历了不少艰难曲折，主要是一些村民有一种怨人穷、恨人富的心态，动不动从中搞破坏，造成损失不小。

幸好当初向春燕开卫生室和给村里打水井，做了些善事好事，感动了广大村民，我们的种植基地才得以保留下来。

向春燕说，从长远看，只有大家都有钱赚了，才能消除村民的仇富心态。

于是我们将多年积累的品种和⁠技术无偿转让给村民，大家都赚钱，这一招还真灵。

经过20多年的发展，种植基地现已发展到3000多亩，每户每年从中至少收入10万，实现了共同富裕。

由于我们专心发展产业，现在资产也有近千万，在县城买了房子、车子，生活过得越来越好。

这些成绩首先要归功于妻子向春燕，其次要感谢岳父岳母和爹娘，更要感谢村民、村委会和乡政府的大力支持。

近年上级还授予我家“勤劳致富带头人”、“扶贫攻坚先锋”、“五好家庭”等荣誉，我们备受鼓舞。

如今我和向春燕都已年过六旬，我们实现了当初的承诺，现在老人健康，事业有成，儿孙满堂。

回顾我这辈子走过的路，村民们都说我“杨哈儿”根本不傻，再也不好意思喊我绰号了，而是叫我的正式名字杨满福，满满的幸福。

也有村民说是我家祖坟冒青烟，“瞎猫碰到死耗子~运气来登了”，遇到向春燕这样的好姑娘，活该我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 ☆ ☆

作者：大众风华

记录普通大众的真实生活，回味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