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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第一桥——都江堰南桥的历史与未来展望

发表时间: 2017-09-27 21:09

江源第一桥——都江堰南桥的历史与未来展望

《南 桥》

野水奔腾十丈涛,

南桥力压气凌霄。

西来天府称雄踞,

古蜀江源第一骄。

西蜀多山水,都江堰市尤甚。多水之乡则多河、多桥。放眼都江堰城乡,可谓百步一小桥,千步一大桥,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独木桥、石板桥、拱背桥、吊桥、廊桥,什么桥都有。古今往来,都江堰城乡沟渠、江河上的桥建了又毁,毁了又建,但保存至今大大小小的桥仍不下千座、万座。

然而,无处不桥的都江堰,竟然有着“灌县出南门--无路”的民间谚语!无路自然无桥。这一歇后语在民间的形成和谬传,实在是一桩“冤案”。因为,被誉为“西蜀第一桥”的都江堰南桥,从古至今,就守候在灌县南大门,畅连往来。

2005年的南桥

民间谬传的谚语

源于古代打仗毁桥屡发生

南桥,原名普济桥,因仅距老灌县城南门百余步俗称南桥。登桥可望西岭雪峰、离堆锁峡、宝瓶飞波等壮丽景色,故游人甚多。经一百多年来的重修和改造,如今的南桥已成为历史名桥,被誉为“天府第一桥”、“西蜀第一桥”、“水上画楼”、“雄踞江源第一桥”、“览胜台”,是世界文化遗产都江堰景区主要景观之一。

位于都江堰水系源头的乡野,田畦阡陌,沟渠横纵,稻麦盈仓,民丰物阜。灌口千年古城大木森森,依山望水,五河穿城,白日惊涛拍岸,入夜浪声扑耳,恍若人间仙境。

然而,历史总是不断地制造着异端和奇迹。“灌县出南门--无路”,也有着实际的历史渊源。

都江堰这片千溪百河的古老的土地上,先民生存繁衍,连接彼岸的桥梁,自然是一道无可替代的独特风景,它所蕴含的桥梁文化,可以追溯到蜀中先祖的渔猎和农耕时代。

其实,灌县出南门是有路的,据《华阳国志》和《水经注》记载:“李冰沿水造七桥,上应七宿。”说明都江堰水利工程建成时李冰早就在江上建了7座桥。后乾隆《灌县志》记载:“步云桥,治前;凌云桥,治南一里。”据位置测算,凌云桥应该就是今南桥的前身了。

只是,由于丰水期内江水流凶猛,相对简陋的古桥梁因而常被洪水冲毁,加之灌县城南地处要冲,兵家必争,毁桥阻止军队进击的事件屡屡发生。毁桥断路后,两岸群众无法交往只是暂时的,故有“灌县出南门--无路”的歇后语谬传后世。

清光绪二十四年(公元1898年),灌县南桥 伊莎贝拉·伯德(英国)摄 王国平 供图

丁宝桢等创建普济桥

资金源自“积余岁修银二千余两”

清光绪以前,南桥的创建年代无确切记载,但在内江上建桥是古已有之。史书记载将南桥建成廊桥是在清代光绪初年。清吴之英所撰《普济桥碑》载:“光绪戊寅(1878年)冬,令长陆葆德相可梁之地,直城数十步,壁其崖,对崖约半里,亦石其壁”,建成一座由石柱支撑、丰楹斗拱、上盖小青瓦的廊桥“容三轨焉(一轨合8市尺)”。

自此,“灌城之南,离堆之下,有桥岿然”(吴之英《普济桥碑》)。余定夫《南桥记》上说“水有舆梁曰普济,雁齿凌空,直指南道,世咸称为南桥”。桥名为“普济”,寓“普济众生”之意。可见普济桥就是南桥。

民国六年(公元1917年)的南桥(时名普济桥) 戴维.甘博(美国)于内江南崖东侧拍摄

与其他桥的修建不同的是,关于普济桥的兴建以及经费来源相传有以下三种记载:一种说法是在光绪初年,丁宝桢大修都江堰,工竣余银二千余两,粟百斛,以此竣余修建了普济桥(见光绪《灌县志》);另一种说法是在光绪戊寅(1878年)冬,由灌县县令陆葆德修建(见吴之英《普济桥碑》);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南桥的修建得力于吴烈堂。

以上三种说法,事实上可以归结为:清光绪初年,灌县县令陆葆德辅佐四川总督丁宝桢监修都江堰,当时任县上出纳的吴烈堂严格把关,积余了岁修银二千余两,粟百斛,交给了县令陆葆德,陆葆德作主用此银两修建了南桥。

南桥的修建是李冰冶水造福于民的精神的再现。同时也表现了古代官员丁宝桢、陆葆德、吴烈堂等人为官清廉、纯洁操守的优良品德。

民国六年(公元1917年) 戴维.甘博(美国)于内江北崖西侧拍摄

百年南桥多变迁

近百名能工巧匠修复新生

“这是一座相当宏伟的木桥,上面覆盖着瓦顶,桥身是红色的。两侧有绿色的栏杆,凭栏下望,桥下就是三五株大树的根部,碧绿的江水冲击在木桩上,飞溅起五六尺高雪白的浪花,然后散落下去。桥身两侧都是极大的鹅卵石子,用竹篓扎起,巩固了堤身也加固了桥身。有两行巨大的木排,从江水来处把急流束起来了。从原始森林里采伐的大木料,就一根根从这中间流下来,随着江水,穿过桥身,冲到成都去。在木排上站着十几个手执长篙的汉子,用篙随时纠正着木料的流向。一排排的电线上面都悬着小电灯,在这里,人们是日夜轮班工作的。雨里的远山如烟如雾,看不清楚。碧绿的江水,雪白的银涛,在密雨中间,这一切,真使人感到‘南桥烟雨’这四个字确不愧是灌县八景之一。” 1956年10月,著名作家、学者黄裳游历都江堰与青城山,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日记体散文《过灌县上青城》。

自光绪四年(1878年),普济桥修成20年后,光绪二十四年( 1898年)岷江大水,将普济桥墩冲毁,廊房倾颓,县宰陈伟勋,于当年冬进行了一次大修。1925年,驻军旅长郑世斌“重(改)南桥,稍加宽之”。1933年4月,四川军阀刘湘、刘文辉在成都展开毗河战争,殃及灌县。当时驻灌县的二十九军军长邓锡侯为阻止刘文辉的进攻,将灌县境内的柏条河一线桥梁全部拆毁,南桥中洞也被拆除,灌县南门外再次无路。战后修复南桥,增建“寨门”,白天开放,至晚关闭。

1930年代的南桥 (王国平 供图)

1958年夏天,岷江洪水暴发,漂木堵塞桥洞,南桥被毁,随后由岷江水运处重建,改木桥桩为混凝土桥墩,正式更名为“南桥”。文革期间桥身遭受破坏,改革开放后,1979年重建南桥,加宽了桥面,拓展了翼廊,加高了桥身及通道。通道宽13米,长50米,桥身为木梁钢筋水泥柱,桥面为混凝土(后增装饰木板条),换机制瓦为琉璃瓦,桥头增建桥亭、石阶、花圃,桥身雕梁画栋,桥廊增饰诗画匾联,成为古廊桥式风景桥。

2008年经历地震后,南桥被鉴定为危桥。震后经过近百名川西坝子的能工巧匠紧张施工,南桥于2009年改建完毕,屋顶的民间传说人物彩塑,栩栩如生。现代彩灯装饰使夜晚的南桥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2010年南桥上乘凉的人们

桥·童年记忆

南桥下的鱼窝子

乐坏了大人和孩子

从小在南桥河边长大的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马及时,今年71岁,每当回忆起自己当年在南桥边的点滴童年旧事,他的眼睛里总是流淌着眷恋与喜悦:(以下内容变体)

翻开1950年代灰蒙蒙的童年记忆,关于家乡的南桥,总是有许多岁月抹不掉的印痕。童年记忆里的南桥是木头的南桥。

1951年的南桥 (高复昌摄)

那时古朴的南桥桥面、桥礅、桥柱、桥梁、桥顶、桥栏,到处都是木头。南桥河水里漂的木头更多,庞大的拦漂木的“单梯子”,像长长的浮桥一样仰卧在水面,而从南桥桥孔里顺流而下的漂木,洪水季节,千千万万根漂木争奔而下,蔚为壮观!

童年矮矮的我常常斜倚桥栏,望着水面一望就是半天,不停地数那些永远数不清的漂木,一面痴痴地想:上游阿坝州十几个森工局的几十万伐木工人叔叔,他们日日夜夜地砍树子,该不会把山上的树子砍完呵?

1970年代南桥 (王国平 供图)

童年记忆里南桥下的回水沱是鱼的天堂。那时的灌县,鱼多人少,不像现在,岸上的人多,河里的鱼少。

每年冬天都江堰都要岁修,待上游鱼嘴处放杩槎将内江拦断流,下游南桥河水一干,遍河都是提着鱼网、鱼叉,腰挂鱼篓的捉鱼人了。南桥桥礅下的回水沱,困住的鱼也就多,简直成了鱼窝子,麻花鱼、细甲鱼、鲢巴郎、黄辣丁、红尾巴、石爬鱼多得起堆堆,乐坏了老灌县捉鱼的大人和孩子。

童年南桥河里捉的野鱼,无论烧、煮、炖、炸,不管咋吃都香!记忆中,那鱼的香味整个冬季都不散,童年的鱼味,至今还香在我晚年的梦里。

不过,每年南桥河干后,沿河老老少少千人下河捉鱼的动人场景,与1958年的“跳鱼”奇观相比,实在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1980年代正在维修中的南桥 (资料图片)

1958年那场罕见的大洪水,浊浪滔天中,上游巨大的漂木横冲直撞而下,满河、遍江的漂木,垒砌在桥孔前,阻塞了下游多座桥梁,且有越积越多、最终酿成洪灾之虑!要炸桥放漂木的谣传,搅得灌县城人心惶惶。

不仅岸上的人们吓坏了,水里的鱼儿更是吓破了胆,一条条一尺多长的白晃晃的细甲鱼,从漂木挤窄的桥孔的水帘中奋力往上跃,一跳就是二三尺高!这下,乐坏了岸上的男人们,转瞬间,就有人拿来了背篼,一长一短拴两根绳子,迅速放到跳鱼的桥孔边。水中的鱼儿不知道岸上的人有那么狡猾,一跳进背篼里,立刻就被拉上岸了。

南桥和蒲柏桥的桥孔边,一条又一条闪烁着银光的岷江细甲鱼,不停地冲出水帘,在空中划一道美丽的弧线,最后射进了背篼大张着的嘴。岸上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个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地,吼声震天。那天,南桥、蒲柏桥一带看 “背篼舀鱼” 的人,几乎压断了桥,人们全然忘记了桥下洪水可能带来的危险。

1958年的大洪水,南桥被冲垮,蒲柏桥最终没有被冲垮。后来,夏日洪水陡涨的时候,南桥、蒲柏桥桥孔处又有几年跳过鱼,又有人用“背篼舀鱼”。只是近年细甲鱼逐年减少,且一年比一年瘦弱,再大的洪水,鱼几们也无力腾空跳跃了。南桥河跳鱼奇观遂从此销声匿迹。

马及时 王国平 封面新闻记者赖芳杰 实习生武明 图片由王国平和署名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