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山西博物院春秋青铜器：不可错过的吴王夫差鉴

胡春良

山西博物院藏有一件珍贵的吴国青铜重器吴王夫差鉴。吴国青铜器在山西多有出土，比如清同治年间，山西代州蒙王村出土的吴王夫差鉴、原平峙峪出土的吴王光剑、万荣庙前村出土的王子于戈、 榆社出土的吴王姑发剑等等，这些吴国青铜器既是晋吴交流的物质见证，又具有很高的工艺、历史价值。

一、 吴王夫差鉴的形制特征

吴王夫差鉴，春秋时代,高 38.5厘米、口径 62.7 厘米.有对称的兽耳衔环，鉴颈部饰横鳞纹，腹部饰蟠螭纹和垂叶纹，器内壁有铭文 三行 13 字 ：“攻吴王夫差择其吉金自作御鉴”。

从铭文可知，这件青铜重器为夫差御造之物，工艺精美，弥足珍贵。同时也是吴国古代铸造的重要科技物证。

图：吴王夫差鉴（摄于山西博物院）

二、吴王夫差鉴的出土

二十世纪 80 年代末，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和太原市文管会在太原南郊金胜村发掘了一批古墓 葬，其中 M251 春秋大墓引人注目，墓主系春秋末年晋国执政卿赵鞅（赵简子），所以被称为赵卿墓。赵卿墓的考古发掘是山西考古的重大发现，是迄今为止所见春秋时期等级最高、规模最大、随葬品最丰富、资料最完整的晋国的高级贵族墓葬。大墓为坚穴土圹木椁墓，开口长11米、9.2米、深14米;木椁长8米、宽6.2米，四周积石积灰290立方。赵卿墓共出土文物3421件，青铜器、玉器、金器，陶、木、骨、角、蚌、贝器俱全。青铜器数量多，种类全，礼器、乐器、兵器、车马器、工具和生活用品皆有，且多为精品。所出乐器音质音色完好如初，车马坑规模宏大，遗迹保存完整。

1994 年，在距离 M251 东边百十米的坡下又发现一批东周墓，其中 4 座为铜器墓， 墓主或许是赵简子的族人或陪臣，四座墓出土青铜器数百件绝大多数铜器也未修复，在这批铜器中，M673号墓发现几件有铭文的吴国铜器，其中就包括吴王夫差鉴，共出土两件，其中一件残损，未修复。

三、吴王夫差鉴在国内的出土情况

除了太原金胜村M673号墓出土的吴王夫差鉴之外，国内还发现四件。

在清朝同治年间，山西代县蒙王村的夏屋山出土了一件“吴王夫差鉴”，高40厘米，直径70.6厘米，铸有13字铭文：“攻吴王夫差择吉金自作御鉴”，但是目前去向不明，有说已流失海外，目前仅在北京图书馆存有拓片。

上世纪 30 至 40 年代河南辉县琉璃阁出土 3 件吴王夫差鉴，1 件现藏国家博物馆，高44.8厘米，口径76.5厘米；另外 2 件现藏上海博物馆，高 45厘米，口径 73厘米，而且上面还有衔环兽耳与伏虎。

故宫博物院从河南收购的青铜吴王夫差鉴残片，上面也有类似的铭文内容。

这些铜鉴应该是吴宫重器，可能是以外交礼物或者战利品的形式流亡到其他诸侯。

目前国内发现的6件吴王夫差鉴上，都有相同的 13 字铭文 ：“攻吴王夫差择其吉金自作御鉴”，只是铭文行数有两行和三行之 别。 从造型上看，六件夫差鉴可分两种模式，太原出土的 2 件为一种模式，主要特征是双兽耳衔环，纹饰为春秋中晚期盛行的单层平雕蟠螭纹、重 环纹和垂叶纹 ；另外 4 件夫差鉴为另一种模式，即 4 耳，其中 2 耳为兽首衔双环，2 耳为虎形耳，鉴身纹饰为春秋晚期新兴的复层浮雕羽状纹和垂叶纹，后 4 器虽然为同一模式，但尺寸和纹饰细部略有差别。值得注意的是代州夫差鉴仅有两耳，但是通过对比研究，再结合代州夫差鉴腹部的焊痕，有关专家研究推测它似乎原应有一对虎形耳，或后来脱落，或当时就没焊上也未可知。总之，从造型和纹饰看，代州出土吴王夫差鉴与辉县出土吴王夫差鉴应为同一模式，只是它们在尺寸和纹饰细节上略有差异。在铭文格式上，太原出土的吴王夫差鉴与代州出土的吴王夫差鉴如出一模，即三行 13 字，左读 ；辉县出土吴王夫差鉴则为两行 13 字， 右读。虽然如此，6 件鉴的铭文内容和字体却完全相同，说明这些鉴出自同时期的同一作坊，只是相同的铭文用在不同造型的器物上而已 。

四、吴王夫差及晋吴交流

夫差(?-前473年)，姬姓，吴氏，姑苏(今江苏省苏州市)人，春秋时期吴国君主(前495年─前473年)，吴王阖闾之子。前494年，吴王夫差在夫椒之战大败越国，攻破越都会稽(今绍兴市)，迫使越国屈服。此后，吴国又于艾陵之战打败齐国，全歼十万齐军。前482年，于黄池之会与中原诸侯歃血为盟。吴国开始与晋国争霸。越王勾践不忘会稽之耻，国力逐渐恢复。趁夫差举全国之力赴黄池之会时，越军乘虚而入，并杀死吴太子。夫差与晋国争霸成功，夺得霸主地位后匆匆赶回。前473年，越国再次兴兵，吴国被灭，夫差自刎，时年55岁。

太原出土的吴王夫差鉴，乃吴王御造御用之鉴，应该是作为外交礼物流落晋地的，这是吴晋交流的重要物证。

关于吴晋交流许多文献都有记载。如《左传•成公七年》就载，晋国（景公）曾派遣巫臣出使吴国，并带战车一队，教吴人学射法、御法、战车阵法，巫臣还命儿子作了吴国的行人，从此晋吴开始互通往来。《左传·襄公二十三年》：“晋将嫁女于吴，齐侯使析归父媵之。”《左传·襄公三十一年》载：“吴子使屈狐庸聘于晋。”《史记·晋世家》载：“晋平公十四年，吴延陵季子使聘于晋。”《左传·哀公十三年》载：“秋七月，辛丑盟，吴晋争先。”《史记·晋世家》载：“晋定公三十年，与吴王夫差黄池之会盟，互争盟主”。这么频繁的交往，也正是“晋之意不过谓用吴可以制楚”（见<左传·昭公二十七年>）的政治目的。从这些文献记载，可见春秋时期晋吴之间关系密切。

五、结语

鉴，古代器物名，盛水器，流行于春秋战国时期。用途有三：一是盛水照面，当作镜子；二是盛冰，用作冰鉴；三是休浴洗澡，“休浴”指的是“官吏休暇”。

关于“鉴”古代文献多有记载，如：

《说文》金部说：“鉴，大盆也”。

《周礼·天官·凌人》郑玄注：“鉴如甀，大口，以盛冰，置食物于中，以御温气” 。

宋·苏轼《元佑三年端午贴子词·皇太后阁》之三写到：“常祭，地只、配位各用冰鉴一。今亲祀，盛暑，请增正配及从祀位冰鉴四十一”（见 <宋史·礼志三>）。

等等。

山西博物院藏的吴王夫差鉴，作为夫差的御用之物，是春秋时期“鉴”的经典器型，承载了厚重的历史人文信息，纹饰精美，铸造精到，乃中国古代青铜器的精品，有着很高的研究价值。

（原载《山西日报》2021年10月29日12版）